天祭：


作者：赵培龙


50埋下祸根


懵懵懂懂回到公寓，贾怀当赶紧给吴曾妍打电话，托称近期搞课题，一时回不了东方。吴曾妍听后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表示了理解。贾怀当说东方那边他先写封信，谈谈自己的想法。吴曾妍没有反对。


丢下电话，贾怀当想的不是写信，而是那个什么刑事案件，他感到莫名其妙，自己从未违法乱纪，交不***四的朋友，怎么与刑事案件有关，真是荒唐可笑古怪离奇，肯定搞错了。反正，伍同学陈同学还有钟老师可以证明我的行踪。想到这儿，他放宽了心情，尽管这事仍像阴云一样笼罩头顶。贾怀当决定给小妍的父母写信，他整理一番思绪，拿出信笺，工工整整地写了起来。


尊敬的吴叔叔、叔母：


您们好！我是贾怀当，恕我冒昧，未征得同意，就给您们写信，望见谅！给您们写信，我在内心深处斗争了很久，鼓了很大勇气：一来怕您们生气责备，二来怕给小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三来怕话说不好弄巧成拙，把本来已经复杂了的事情弄得更加复杂。


叔叔叔母，首先真诚表达我的歉意，由于我思考问题不周全，处理问题太简单，在没有征得你们同意的情况下就与小妍交往，这种目无尊长先斩后奏的举动，显得很不懂事，理应受到指责。在此，我再次希望得到您们的宽恕和谅解！


前天，钟老师和曾师母说是受您们委托，找我进行了认真谈话，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尤其是曾师母，从做人、处事、道德等方方面面，狠狠开导我一番，使我醍醐灌顶如梦方醒，进一步弄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就是说重新认识了自我，恢复了自知之明。从钟老师家出来，我无地自容羞怯不已。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姓甚名谁！


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刻反思，我越想越觉得该向您们解释一点什么，但又怕解释不到位将事情弄砸，但不解释又觉得如骨梗喉不吐不快，说实话憋在心里真难受啊。思之再三，还是写几句，冒犯之处请无论如何原谅。


首先，我认识小妍纯属偶然和巧合。

如果不是当年钟老师曾师母的救命之恩就不可能认识他们，如果不是小妍出车祸就不可能发现我与她有相同的特殊血型，如果不是老师师母找侄女我就不可能认识小妍继而认识您们，世间的巧事像编小说一样凑到一起，我认为是巧合，小妍认为是缘份，暂且不管是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爱慕之情，自然合理不经意，文明健康不功利，纯而又纯洁而又洁，难道仅仅是巧合？

这是上天赠予人间最真最善最美的花朵，掐掉这样的花朵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其次，任何人都必须换位思考。

从这一点出发，我完全理解叔叔叔母的心情，人总是应该往高处走的，婚姻应该追求一些门当户对的，毕竟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

更何况我的家人家庭那样声名狼藉，双方家庭背景悬殊之大，尤如泾渭之水。

我做梦都想有个好父母，渴望有个好家庭，可是，亲爱的叔叔叔母，这些是子女可以选择做到的吗？

一个子女如果怀有这种念想，试问还配做子女吗？

还配做人吗？

任何人都扮演着双重身份，昨天的子女是今天的父母，明天的父母是今天的子女，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不是很能说明问题吗？

讲这些可能有些冒犯。

理解万岁呀！




第三，我与小妍交往绝对是真诚真心的。

我与小妍个人条件其实是相配相当的，我和小妍的相处同样是互行互动的，要说有什么过错责任，一切都应归咎于我，与小妍无关，这一点不是为她开脱。

因为，我不应该忽视婚姻之外的东西，不应该不事先征得同意，不应该心比天高或者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应该妄想得到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说到底，怪自己贪心自私不知趣。

真的，这些说的全是心里话。

想起来真有些后悔。

但现在已将一个无辜女孩拖入爱河不能自拔，如果就此撒手退出，不但对不起自己，而且受到伤害最大的就是小妍！

可怜天下父母心，但天下儿女情又何尝不可怜啊！

在这里我只好坦诚地相告，我爱小妍，爱得发狂发疾，爱得生死相随，爱得至死不渝！




叔叔叔母，本来我想利用近期的周日回东方当面向您们解释道歉的，但由于最近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一时无法成行，只好胡乱写上几句。目的只有一个，一切过错都在于我，您们无论如何不要怪罪小妍。在这个世界上，爱上人和被人爱，其本身并没有过错，至于将不值得爱的爱了，不该接受的爱接受了，这是上天的错误安排，是天意命运使然，岂能用简单的是非对错衡量。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和小妍既有错，又没有错。


但愿我的话能让您们坐下来冷静思考；但愿我的话能让您们客观看待我与小妍；但愿我的话能让您们成全我和小妍。


恭祝您们万事如意！


贾怀当叩上


写完信贾怀当如释重负，他正要出门，曾可艾神色冷峻地出现在面前。他吃了一惊。曾可艾见状，冷笑道：“没想到，你胆也这么小？”


贾怀当当即起身招呼：“噢，师母，你来了，找我有事？”


曾可艾四下打量宿舍，嗅嗅鼻子，然后对贾怀当说：“刚才，公安局的找你了？”


“师母怎么知道？”


“小汪打电话找我了，叫我跟你钟老师过来，说是东方公安局来人了，找你了，让我们作证。”曾可艾故意将话说得很重。


听话听音，贾怀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诚恳地说：“向天发誓向师母保证，我贾怀当绝对没干任何丧天害理的事情，而且，那天晚上确实在师母您那儿。我是老师的学生，我不求您们为我开脱，只求您们看在救我和我救小妍的份上，讲句实话。”


曾可艾沉默片刻：“怀当，我们肯定实事求是作证，但你也知道，我和你钟老师年纪大了，接到电话后我们同样回忆了半天，但那天的事情怎么也记不起来，无论你是否救过小妍，我们真想再次救你，可这有什么办法，毕竟……”


“师母呀师母，我知道我与小妍交往，让你痛心不已，可这毕竟两码事。那天是周六，您打电话让我去买鳝鱼，承您之情晚上留我吃面条，然后杀了鳝鱼，您和老师还给了我晚会门票一些衣物，很晚我才离开，恳请您和老师为我作证。”贾怀当十分沮丧。


曾可艾阴沉着脸说：“怀当啊，这你放心，该说的我们当然要说，只是人家讲，这个旁证要负法律责任，因此我们必须弄得十分准确。至于出了什么事，我只听说与什么伤害案有关。我现在来，一来想让你帮我回忆回忆，二来跟你商量你和小妍的事，希望你站在小妍父母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只要你主动与小妍不再来往，我想，这个问题也就差不多解决了。小妍的工作我们来做。我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贾怀当沉默片刻，无可奈何地说：“我明白，师母，我答应您的条件，请您无论如何作个证吧，怀当终身感激您和老师！”说罢，眼里噙满泪水。


曾可艾满意地走了。贾怀当木鸡一样愣在那儿。这难道就是交换，就是乘人之危？人啊，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捏你一把，你不但不能恨而且还要感激，这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小妍呀小妍，原谅我吧，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你无论如何要原谅我呀！


贾怀当看了看刚刚写好的信，刚想撕，转念一想，不能撕，不管与小妍成与不成，道理还是要讲清的。姨妈毕竟是姨妈，代替不了父母，这期间只要不主动与小妍联系，我并没有食言，只要我的家人没有违法乱纪，过了这个难关，只要小妍主动联系，曾师母又能拿我怎么的？


第二天一早，贾怀当想去寄信。刚要出门就被伍文斌叫住：“怀当，你和我现在都不能出去，保卫科有交待。”


“为什么？”


“汪干事说了，东方市公安部局的同志有交待，证明材料没有拿到之前，必须随叫随到，不能走远，汪干事让我转达你，并让我们互相督促。”伍文斌认真地说。


听了伍同学的话，贾怀当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问伍文斌究竟出了什么事。伍文斌同样莫名其妙，他说让其将日记拿去就感到不安，现在连自由都受到限制，真是可怕。


下午，贾怀当被再次叫到保卫科，还是在二楼，询问他的还是东方来的两个人，还是田革新问话：


“贾怀当同学，根据你提供的情况，我们调查了钟国仁曾可艾夫妇，他们回忆了很久，还是回忆不起那天的具体情况，暂时不能出具详实证明。你们同宿舍的人，比如说小伍，虽然出具关于借自行车和第二天一早见到你的材料，但无法证明你的其它行踪。希望你将那天的情况给我们再复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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