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柒】(1/2)

作品:《容檀诡事录

【叁拾柒】

饭后,阮潞说自己身体不适,撇下三人进了主卧。她一离开,周远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整个人都蔫了,眼里的血丝衬得他格外憔悴。他勉强地扯出个笑,说:“我带你们出去走走吧。”

大年初一,几乎没有几家店铺开门,周远领着他们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家尚在营业的西餐厅,进去要了个小包间,随便点了几款饮品。这个时间点餐厅里空空荡荡的,没几个客人,所以饮品上的很快,周远用小银匙搅动着杯中拿铁,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表哥也许还能给你些帮助。”

周远抬眼,目光犹疑地扫过滕君墨。

男人表情平静,气度从容,一双眼沉得叫人害怕,隐约有种敛于内的杀伐戾气,他招架不住那气势,略为狼狈的移开眼去。

“真要说,我气势也不知到底该从何说起。”

烦躁地放下银匙,他往后靠上椅背,拉了拉领口:“潞潞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性子很活泼,对待别人一向热忱,全不似现在的冷淡。

而且……”

尴尬地瞟了眼容檀:“你知道,潞潞是个腐女,自从那件事后,她对你相当感兴趣,可昨天却表现得压根不认识,这很奇怪。”

“我和她在一起两年多了,对彼此的习惯都非常了解,我这个人从来不爱喝粥,潞潞对此再清楚不过。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她似乎慢慢忘记了我的喜好,这也就算了,可是连她自己的口味都发生了变化,由从前的无辣不欢变得偏爱清淡。”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改变?我试探地问过几次,然而每当我提出疑问,她就会用一种……”周远皱起眉头,“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全身发毛,没胆子继续问下去。”

“最可怕的是,有时半夜醒来,要么会发现潞潞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要么就是抱着她那个人偶娃娃发呆,那感觉可比鬼片惊悚多了。

我记得有次夜里被尿憋醒,一睁眼就瞧见那人偶整个趴在潞潞脸上,当时吓了我一跳。”

周远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

我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和别人提起这事吧,没一个人相信,有的甚至还认为我腻了潞潞想出轨,所以才找了这么个不靠谱的理由。”

他苦笑摇头:“腻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想和潞潞过一辈子的,说好了情人节领证,但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顺着原本的计划走下去。”

“我觉得潞潞已经不是潞潞了,但除了那些细节方面的怪异,她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当然不能说分手。问题是,不分手的话我又不清楚该如何处理自己的心情,难道真的是工作压力太大产生的错觉?不,肯定不是,我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但如果潞潞真的变了,那又是为什么?”

周远显得无助极了:“然后我想到了她那个新买的娃娃,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奇怪?”自嘲地撇撇嘴:“放在几年前,打死我都不会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可是潞潞那个娃娃真的太邪门了!”

“人形玩偶那东西我又不是没见过,潞潞是个发烧友,家里养了三个,好看归好看,但就算我在醉得稀里糊涂的状态下,都不会把它们错认成真人。”

“新来的那个不一样,潞潞特喜欢它,整日里搁在床头,刚开始那会儿我被吓到了好几次,大半夜醒来瞅见一小娃娃阴森森地瞧着你谁能不被吓到?为此我抗议过,结果潞潞根本就不理睬我,后来没辙,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不怕你们笑话,我真对那娃娃犯怵,光这点就够不寻常了吧?哪有正常的人偶能让一大男人害怕的?坛子你知道我,我这人胆子可不能算小。”容檀颔首表示同意,见状周远继续往下说:“我也有想过偷偷把那娃娃给扔了,但潞潞实在宝贝得紧,就上周吧,我把它给收柜子里去,潞潞回家没瞧见,和我大吵一架,吵得邻居都来劝架了才干休,得,这要真给扔了她保准也能把我给扔了。”

周远显然是憋得太久,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眼见着已经没有什么实质内容,滕君墨屈指敲了敲桌面:“你想办法把那个人偶娃娃拿给我们看看。”

“这……”周远面露难色,“过年期间公司放假,潞潞在家的话几乎时时刻刻都和那人偶呆在一起,也不准别人碰的,我只能尽力而为。”

容檀想到同样是爱娃一族的滕青鸾,不由考虑是否要请外援。

“哦,坛子,2月18号是咱母校百年校庆,你知道吧?”

容檀一愣,他还真不知道。

“到时你会去不?算起来和老大老二也有好些年没见了,不如我们兄弟四个趁这个机会聚一聚吧?听说那俩小子也都有家属了,现在就你一人还单身,什么时候找个弟妹给我们瞅瞅?”

“这种事得靠缘分,哪可能说找就找,你当是去菜市场挑萝卜呢。”容檀哭笑不得,这话题转移得也太快了:“我们该回去了吧?你都不担心你家女王?她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么。”

一口气喝干微凉的咖啡,周远没什么精神:“是啊……不舒服,呵,成,咱回去。”他叫来服务生结账,然后说:“我去趟卫生间,你们在这稍等一下。”

小包间空下来,容檀看看滕君墨:“早上和阮潞一道出门,有什么发现?”

“嗯……不好说。”滕君墨强硬地握住容檀的手,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玩耍般的十指相扣:“那个女人身上的气息很阴沉,但有趣的是,她不怕我。”

“这说明,至少早上我俩同行那会儿,她是个正常人无疑。至于其他的,得看过娃娃后才能下结论。”

容檀瞥他:“你不是说这世上能瞒过你的事不多吗?”

“小檀。”滕君墨眯了眯眼,“你学坏了。不过――”他忽的凑近咬了口容檀的嘴唇:“我喜欢。”

“……”面无表情地擦擦嘴,“那真是承蒙厚爱。”

滕君墨瞧着眼前人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模样,那肌肤莹润生光,心中愈发喜爱,忍不住还想调戏,奈何去厕所解决完个人问题的周远这会儿冒了出来,滕boss不悦地蹙眉,于是某被贴上“不识相”标签的倒霉孩纸莫名打了个寒颤。

奇怪,周远茫然地摸头,怎么突然觉得好冷?

长久郁结于心的心事一股脑倾诉而出,回程时周远显得轻松不少,他调侃容檀:“我说,坛子,这些年你怎的越长越水灵了?瞧瞧这皮肤嫩的,也难怪找不着女友,那些个妹纸往你身边一站,还不得羞愧死。”

“滚边儿去。”容檀冷眼。

“嘿,哥们。”周远贼兮兮地搭上容小弟肩膀,结果被表哥冷冷盯了一阵,只得讪讪收回手:“听说云美女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你小子艳福不浅,被个大美女惦记了那么多年。”

“你是说云熙?”容檀头疼不已:“这次校庆她也会去?那我不去了。”

“别啊。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为了一个小女子退缩。”周远不赞同地摇摇头,摆明存了看戏的心思。

容檀索性不说话了,一方面是免得多说多错,另一方面……低头看看不知何时扶上腰侧的手,容小弟忽然感到日子很不好混呐==。

是夜,客厅的壁钟“铛、铛、铛”响了十二下。

阮潞睁开眼,阴沉的目光流连在熟睡的周远脸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抱着枕边的娃娃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着脚向屋外走去。地板凉得刺骨,她走起路来如同长了肉垫的猫儿一般,全无声响,行到主卧斜对面的房前,一手搭上门把,就那么静静站了几分钟,又收了回来,继续走向客厅,然后光脚离开了家。

这个夜晚月亮高高的悬在天空,被云层掩了一半,单薄冷寂的月色晕着路灯昏黄的光芒,格外凄清。地面上铺满爆竹燃烧后遗留下的碎纸,片片零碎的红被风一卷,纷纷扬扬地仿若红色的蝶在飞舞。大部分人此刻都在舒适的被窝中沉睡,只有少数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地蜷缩在不起眼的角落,努力汲取来自自身那少得可怜的温暖。

一条狭窄破旧的小巷,路灯的光只堪堪照亮了巷口,再往里去,入眼尽是混沌的黑。

流浪汉骂骂咧咧地揩了揩鼻子,尽可能地将身上破旧的衣物裹得更紧些,好抵御令人烦躁的寒冷。他伸手往旁边一摸,那儿摆着两根火腿肠和一桶过期的泡面,都是早上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流浪汉咽咽口水,犹豫了老半天才剥开一根火腿肠,一小截一小节地掰下来,放到嘴里慢吞吞地嚼。

有冷风吹过,流浪汉打了个喷嚏,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要去外头溜达溜达,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些吃食。大街空无一人,时不时串过几只野猫,他埋首走了一阵子,不经意地抬头,蓦地瞪圆了眼――远处有个穿着粉蓝色睡裙长袖睡裙的女子迎面而来,她长发披散,怀里抱着个娃娃,秀丽的脸庞满是茫然。那件睡裙只到膝盖处,露出白生生的纤细小腿和□的双脚,看得流浪汉两眼发直。

“老天,我是在做梦吗?”流浪汉傻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他左右张望一番见再无旁人,遂嬉笑上前,脏手不规矩地捏住女子的手:“嘿,美女,需要帮助吗?”掌心的温度虽然冰凉,但那滑腻光洁的触感却让他爱不释手,忍不住得寸进尺地顺着袖口一路往上摸。

真他妈的舒服,流浪汉感到下腹蠢蠢欲动,心想这飞来艳福sb都不会放过。

女人毫不反抗地任他动作,只一双眼定定瞧着他,流浪汉没有多想,只当这姑娘神志不清,本来也是,哪个正常人家的女孩会在大冷天的夜里穿成这样跑出来?当然他不计较这些,管他妈疯子还是傻子,只要是个女的就成。于是意图不轨的流浪汉将女人引回了原先栖身的小巷,刚准备去扒人家衣服,忽然胸口剧痛。

“……!!!”他讷讷低头,看见的是被洞穿的胸膛。飞溅的血弄脏了女人的衣服,他这辈子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女人微笑着舔去了溅到唇边的血液,表情满足而陶醉。 容檀诡事录 最新章节【叁拾柒】,网址:http://www.xbqg99.org/html/juwq/37.html